刀劍-一期鶴/三日鶴
【青火】相見之前
-打架有,不喜者慎。
-青火吵架後、再次見面前的小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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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時,青峰先是聞到了消毒水混著優碘的味道,難聞的氣味讓他下意識抹了抹鼻子,而這力道不算太大的動作卻讓他在下一秒立刻清醒過來。
「痛……」
他確信自己的鼻腔裡有半凝結的血塊,剛才那麼一抹,腥味又重新佔據他的嗅覺。
按著鼻子直起身來,青峰抽了幾張衛生紙隨便壓住,可像是怕他不夠清醒似的,後腦隨即抽痛了起來。
該死。
他想去廚房倒杯溫開水,卻在腳尖觸到瓷磚地板前又縮回了床上,冬天和春天交接之際天氣變化很大,打從袖口鑽進身體的寒意讓他把羊毛厚被和毛毯一股腦地裹到自己身上。
而在青峰看見那顆被人嫌過肯定沾了他口水的抱枕時,寒氣瞬間從皮膚表層鑽進了心底。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的床。
昨晚他是頂著傾盆大雨回自己家過的夜。
原因沒有其他,就是他和那脾氣絕不算好的傢伙吵了一架,接著再打了一架。
不是平常那種翻滾打鬧,是真打,出全了力氣的打。
這一覺醒來青峰幾乎快忘記他們是為了什麼吵架,捏著自己的鼻子防止鼻血流出時,他腦袋裡想的全是自己昨天到底揍了對方哪裡。
不會是那雙燃著火焰的眼睛,這點他能保證。再怎麼失去理智他也還知道哪裡經得住打哪裡不行。
那麼大概是臉了,說不準現下捏著鼻子感到愧疚的人不只他一個。
想到這青峰忍不住笑,同時扯動了嘴角的擦傷,痛得他邊笑邊皺起臉來。
撈起床旁剩不到一半電量的手機,青峰想也沒想便撥通了號碼,對面接起聽筒的速度比他想像中更快,接通電話後的沉默也不在意料之外。
「火神,我餓了。」
青峰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他哼了好幾聲才把卡著的痰嚥下去。
床頭櫃上的礦泉水只剩空瓶,一旁的馬克杯更別說了,不知道幾個星期沒洗。
聽筒另一頭的人好像憋著聲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青峰難得耐心地等著,反正話費不是他在繳,偶爾爆一次也無所謂。
『……餓死算了。』
過了許久,帶著鼻音的句子才輕輕蹭上了他的耳膜。
青峰鬆開手上的衛生紙,上頭沾了點乾涸的深紅色粉末,鼻樑上的擦傷和鼻腔裡的血味都讓人難受得眼眶發痠。
「吶、我想吃蝦。」
『沒有。』
忍住想皺鼻子的動作,青峰從窩得溫熱的被窩裡鑽出來,用肩膀和臉頰夾著手機、以可笑又扭曲的姿勢緩慢地換起了衣服。
「那三明治。」
『自己去買。』
「水煮蛋?」
『自己煮。』
「我會把廚房燒成和自己一樣的顏色,你上次是這麼說的。」
話筒那頭又安靜了。
青峰遲了兩秒才意識過來,自己說的「上次」根本就只是昨天的事。
在他們還沒吵架、還沒動手,就和平時一樣拌嘴打鬧時的事。
他咬了咬下唇,套上外套後便推開房門,沒幾步就蹦下樓梯。
『……喂,好歹刷個牙。』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他這邊的動靜,電話那頭的火神嘆了口氣。
聞言青峰停下腳步,把路線從往玄關轉成了往浴室去。手機開了擴音擱在架子上,他轉開水龍頭,也不管水有多冷,三兩分鐘就完成了洗漱。
他從流動的水聲間聽見話筒傳來東西移動的聲響,還有洗衣機通知完成脫水的嗶嗶聲。
指節上泛紅脫皮的擦傷比想像中更疼,青峰擦乾臉後用力甩了甩手,沒讓嘶聲漏出齒縫。
重新回到玄關時,他聽到了話筒傳來瓦斯爐被扭開的聲音,不用閉上眼睛都能想像熱油和培根碰在一起時所散發的香氣。
「二十分鐘後到。」
他拉緊鞋帶,換了另一邊的肩膀夾住手機。
『我不會幫你開門。』
「我有鑰匙。」
拍了拍自己股起的外套口袋,裡頭除了自家鑰匙之外,還有一把扣在老虎鑰匙圈上的鎖匙。
『……家裡的蛋沒了。』
「收到。」
『優碘也是。』
「好,等我,傷口別碰水。」
關上大門、踏在被晨光映照的人行道上,青峰深深吸了一口氣,聞到大雨沖刷過後剩下的乾爽氣息。
這一路上火神都沒有開口,但是透過手機傳至青峰耳膜上的呼吸聲不再小心翼翼。
他的鼻子還是很痛,手也是,走起路來才發現連腳踝都在發疼,但是剛醒來時徹骨的寒意已經消失殆盡,愈往火神家的方向去、愈靠近火神所在的地方,他就覺得愈溫暖,像是渾身浸潤在暖陽的照耀之下。
他想,自己大概還是會氣火神永遠把脖子上那條鍊子看得比他重要。
他想,自己大概還是會在聽見對方說出過於任性的話語時揮出拳頭。
他想,自己大概又是那個先拉下臉道歉的人。
但火神一定比他更愧疚。
他想或許早餐後可以耍賴著讓火神為他上藥,再輕輕地吻一遍自己前晚揍在對方身上的傷。
他想這絕不會是他們最後一次的爭吵,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動手。
但是下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青峰想,他會鬆開揮出的拳頭,把全身的力氣化為擁抱。
「吶、大我。」
『幹麻?』
「大我。」
『我在聽。』
青峰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把舌尖那句對不起混著鼻子裡的血味吞進肚子裡。
「我鼻子塞住了,你待會幫我通了吧。」
『……好啊。』
笑聲搔在他被電話壓得發痛的耳朵上。
『這次記得把牙關咬緊,傻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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